《元代野史》第七十二回 摩天岭三将陨命

第七十二回 摩天岭三将陨命

宋骠骑将军焦芳被围七星岩,自刎,所部军士饿死者过半,其余逃下者,俱为元兵所杀,全队陷没。都押牙斛律亢宗大军,被元将樊飞豹、飞彪弟兄之兵扼险阻定,二樊将焦芳诱入峪口。

  焦如鱼游釜中,坐以待毙,闻宋将已死,遂奋勇冲杀而来。斛律统制恐横州有失,急引兵退入横州,始知焦芳全军被陷,斛律统制痛悼不已,令人飞报长沙。

  元将樊飞豹、飞彪仍来攻城。斛律统制大怒曰:“羯奴损我二将,誓必擒之。”副将屈突申献策曰:“敌将以弃城赚我损兵折将,我亦以此计赚之。统制与众将出城诱敌,某伏一军于华清楼上,俟敌将夺城而入,某在楼上,用千斤闸下之,敌将纵不死,也九分无气,则焦、傅二将军之仇可报矣。”斛律统制然之。

  樊飞豹引兵攻城,洪时锦一军出城敌住,不数合败走。飞豹方欲追赶,吴广一军东出接应。飞彪纵马抵住。飞豹恐飞彪战吴广不下,跨马夹攻,吴广败走。二樊急追,王彦、廖云两军又至。樊飞彪一见廖云,指曰:“败将复来送死耶?”廖云大怒,四将战无几时,斛律亢宗引大军一涌突至,二樊奋勇抵敌。混战一会,王、廖二将又拍马落荒而走。樊飞豹大呼曰:“众军不趁此时夺城,横州几时恢复?”斛律统制故作惊慌之状。樊飞彪急引一军,跃马先人,刚至门下,忽敌楼上踶蹋一声,屈突申将千斤闸放下。梆子响时,乱箭如雨。樊飞彪连人带马,压死于华清楼下,军士被乱箭射死者无数。樊飞豹眼快,急退幸免,亦中数箭。刚得出城,斛律统制合四将之兵,一齐杀回。紧紧围定元师,口中声声只叫:“休走了樊飞豹。”飞豹毕竟英勇,奋力冲杀,溃围出走,保定败残人马,身带重伤而去。斛律统制始鸣金收军,入城抚定居民,见此次虽得一州,而损兵无数,死大将二员,得不偿失。遂重整人马,正欲进兵攻打南陵,忽寇节度又拨牛竑、张燕二将,引兵三千,前来助战。斛律统制接入甚喜,置酒款待。次日一同进兵,直抵铜柱江下寨。铜柱者,汉伏波将军马援征蛮时标铜立柱也。唐时马絇为安南都护,亦建二铜柱于故处。又五代时,晋马希范平蛮,亦建铜柱。二公皆以为伏波之裔,故今左右江各有其一。至钦州蛮界铜柱上,刻云:“铜柱折,交人灭。”故至今交人往来,必累碎石于下。

  且说斛律统制兵至铜柱江,早有元军中四总管曹豹、王淮、周鸠、范琼四将引兵迎敌,牛竑、张燕挺枪掉斧,纵马交锋,鏖战不已。斛律统制急令屈突申、洪时锦二将,引一支生力兵,由西北角杀出,横冲其军,首尾截作两段,而元兵经蒯参政练后,颇有纪律,四总管虽溃,未能大创,各鸣金收军。蒯参政见偏将军樊飞豹败回,横州已失,又闻宋师大至,怒责飞豹,黜罢先锋之职,令守南宁,自引大军,亲来督战。斛律统制遂大振军容,一面迎敌;一面命牛竑、张燕领轻骑暗袭南宁。越日,元军中曹豹、王淮、周鸠、范琼,宋军中王彦、廖云、吴广、洪时锦,大战于铜柱江上。蒯参政援桴击鼓,两军殊死战斗。不一会,宋师少却。蒯参政麾动大将旗,正欲掩杀,忽报偏将军樊飞豹逃至,着惊不小,急令后军改作前队,回兵徐退,且救南宁。宋军望见元兵队伍忽乱,情知南宁有失,一齐攻杀,元军大败。四总管、两副将忙保参政,奔至在城下。忽宋将牛竑引军突出,截杀一阵,早有王淮中箭落马。蒯参政遂不敢入南宁,急望上思州而走。斛律统制见既得南宁,亦不追赶,屯兵城外,自率一军入城安民,命廖云镇守。三日后,即统诸将,进打思州。元偏将军樊飞豹兵阻凤凰山,纵马迎敌,屈突申一见樊飞豹,咬牙切齿,大骂:“射不死的酋奴。”樊飞豹更怒目圆睁,声言为弟复仇,挥刀便砍。屈突申亦捉矛就刺,二将恶战三十余合,吴广在门旗下,觑定分明,暗发一矢,正中樊飞豹额角,血流被面。樊飞豹负痛,刀法便乱,被屈突申一矛刺死。宋师奋勇,大杀一阵,元兵尸积如山,余兵逃去。

  蒯参政暗惊宋师利害,再令人调柳州都总管索虎通,庆远副将吴贯三两军,速来助战,宋师既离思州不远,即命朱光斗、羊雷迎敌,二将连战皆败。蒯参政纳闷营中,相持数日未决,遂引裨将数人,出营暗窥宋师动静,观玩一会,回营谓众将曰:“宋师虽锐,吾有以破之矣。”众问其故,参政曰:“行军下营,自有法度,按八宫阴阳数置之。营居阳卦之上,则以九为法。阴卦之上,以六为法;营门向阳,以受阴气,不饮死水,不处死地,不居地柱,不居地狱,不居天龟龙首。大将军宜居九天之上,如随六甲所居,则将军居青龙,旗鼓居蓬星;士卒居明堂,伏兵居太阴;军门居天门,小将居地户;斩杀居天狱,军粮居天牢;治罪居天庭;军器居华盖,所谓行军营居天地也。

  又宜具四兽,列八卦之表,测影以定子午之位,如南有汙池为朱雀;北有阜堆为元武;东有丛林为青龙;西有大道为白虎。

  若夫朱雀无顶,元武折足,青龙悲哭,白虎无衔刀,皆不可居也,强居之者,军覆皆死。宋军下营处,正是龙首,亦为地柱,是死地也。用重军围之,绝其外援,其军必困,困而击之,其破必矣。”遂调度诸将,准备破敌。

  先是宋营中斛律统制,见元兵累日不出,遂移营逼之。牛竑进曰:“此间有山崔嵬,可瞰元军虚实,屯兵其上,元军若至,可以下压,元军其能当乎?”斛律统制曰:“不可!地太孤高,恐系绝地,防敌人断樵汲也。”张燕笑曰:“孙子不云‘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乎?而况行军下营,贵阳而贱阴;好高而恶下?既得地势,敌兵早屈于下风矣。”斛律统制终不以为然,屈突申曰:“依末将主见,吾军分屯两处,一军屯山头,一军屯平地,两为接应,犄角相援,始为周密。”

  斛律统制从之,即分兵五千,令牛竑、张燕、屈突申三将屯于山椒,乘高以瞰元军为奇兵。自统大队,与元军相敌。元军若至,则疾走其营,拔元帜,立宋帜,焚其辎重,前后夹攻之,元将可擒矣。三将领兵,大喜而去。移营数日,元兵仍然不出。

  斛律统制令王彦挑之,元军分毫不动。斛律统制大疑,四下哨探,并无埋伏。斛律暗思“元人征调柳州、庆远二军助战,或待二军至始战耳?”忽一夕,元军大至,鼓噪聒耳。统制恐元军突营,令坚守鹿角,勿动,至天明俟元军疲倦击之。谁知次日,宋营前后左右,遍是元军,重重叠叠,似有百万之势。宋兵见之,多有惧色。统制只得下令,众将分头杀出抵敌。元军忽散忽合,愈杀愈众,不知有多少人马。吴广、王彦、洪时锦等力不能支,宋师大溃。斛律统制亦阻遏不住,弃营而走,死者无数。蒯参政下令,追击攻杀。斛律统制殿后,且战且走,将至南宁界口,却得廖云一支生力兵至,元师始退。却不见牛竑、张燕、屈突申三将之兵来援。统制疑惑不定,令人急探。

  谁知三将之营,已被羊雷、朱光斗攻破。

  三将协力,战退羊雷、朱光斗,正欲下山赴援,而元将曹豹、范琼、周鸠所统皆是铁骑,遏定去路,三将几次引军冲突,俱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撼,且弩石如雨,人不可近。三将无可如何,仍旧杀回,直夺营寨。羊雷、朱光斗二将轮流交战,直诱宋师至摩天岭上,此岭上与天齐,四山环绕,绵亘数百里。

  最为险恶,岭下岩壑深广,峻绝孤悬,为僮瑶出入门户。瘴气最重。宋军士中毒者辄毙。三将心中惶惑,恐效焦芳故事。令军士探路,则四山皆可下,而不知路向何往。且士卒中恶死者累累,张燕十分着急。自往探之,见衰延千里,崎岖巉崖,怪禽异兽啼嗥动人,愁云惨雾,晦明难分。张燕探毕回归,亦中瘴疠,口不能言,呕吐不已。牛竑、屈突申无策可展,忍饥不敢饮食。元将朱光斗、羊雷、曹豹、范琼、周鸠等围至二十余日,各引轻骑,杀上岭来。三将勉战一会,复受重伤,俱力尽而死,全军覆于岭上。元将奏凯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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