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宪宫闱艳史演义》洪宪公主之韵事及艳史
洪宪公主之韵事及艳史
袁长女名淑贤,高丽姨太所出也。与克文为同母兄妹行。
然克文既雅负才人之目,而淑贤之文学亦不亚於乃兄,特其著作未传于世,故外间不及知耳。淑贤工词章善书画,尤喜质疑辨难。一日,观六朝史有未明了处,欲请业于克文,适克文昼寝。乃口占二句嘲之曰:“欲问六朝兴废事,何人扶起睡魔头。
“时克文已醒,闻妹语,笑曰:“妹嘲我乎?六朝人无一不在睡梦中者,阿兄那得不高卧耶。”淑贤随口又占二句曰:“若羡六朝人梦梦,阿兄何事睡还醒。”克文竟无辞以折之,其机敏如此。有友以蔡文姬画帧倩克文题者,三易稿而意未惬。淑贤见兄构思甚苦,因询之故,克文告之。淑贤曰:“妹为兄易末二语则是,诗即有精采矣。于是拈笔续之曰:“胡笳十八从头按,可似琵琶出塞声。”命意遣词,俱极蕴蓄。彰德有二泉亭者,为前明古迹。每逢春日,士女皆往游焉。克文亦偕其妹往二泉。在山腰欲觇其迹,须徒步拾级。上时绿草茸茸,丰丛如缛,其色娇丽可爱。克文且行,与淑贤联句,淑贤中有二语云:“只可小添花径色,那堪轻受马蹄痕。”真佳作也,又淑贤嫁最晚,年二十余,尤待字闺中。记其送三妹淑婉于归诗云:“井臼亲操尔莫辞,梁家风味自堪师。久研三百篇中旨,第一毋忘戒旦诗。”婉而多讽,可谓深得风人之旨矣。淑贤作诗,最喜翻案。其《咏怀诗》云:“青山只恨无知己,白雪何尝不媚人。”《咏蜡烛》云:“若嫌话短更还短,只为心多泪愈多。
“又赋《无题》云:“醉浅诗犹敛,香多梦未宽。”又与克文分咏雪花诗云:“缘知天女空中散,会向将军甲上飞。”克文赞其压倒元白。淑贤为世廉养女,曾随世廉入蜀。所过之地,辄有吟咏。如《温泉怀古》云:“饮鹿槽边野鹿过,斗鸡坊下晓鸡讹。名香气与边烽接,碎锦浮如战舰多。已听欢声来少海,从教愁绪隔横河。朝元阁上怀仙曲,未抵沧浪孺子歌。夜雨淋铃还向秦,咸池犹在费逡巡。红牙岂是歌成拍,金线何曾绣得真。月似横波龙尾道,山如浪扑马头尘。当时门外抄名人,岂要寻常来往人。”《渡孟津》云:“天从西北神州去,水自东南大干来。”《过百牢关》云“马头尚挂秦时月,牛后曾通蜀国山。”又五言云:“岭色横天碧,河身接海黄。春光辞古道,岳色覆行人。”又题《杨妃春睡图》云:“玉人午倦背花眠,松尽云鬟堕鬓蝉。侍女也知春梦好,不教鹦鹉近窗前。”名句络绎,不胜枚举。年二十六,始适前两广江总督张人骏之子仲仁名志潭为继室。结缡后,伉俪甚相得。闺中唱和无虚夕。
盖仲仁亦雅擅诗词也。是年,仲仁入都应京兆试,邮寄闱中作归,倩新夫人为之取决。女阅之,寄诗其外子,有“龙门定识君当跃,此日犹须点额还”之句。榜发,果下弟。及癸卯,仲仁又应试,女览闱作,复寄诗云:“为烧绛烛深更坐,好待泥金贴子来。”仲仁果高捷南宫,仲仁喜甚,即著诗寄内,有“菱镜照时花及第,玉钗横处尺量才”之句。可谓闱房佳话矣。
及袁帝制自为,女遂以未来之长公主自命。戏谓仲仁曰:“若将为候补驸马公。正所谓妻荣夫贵也。”仲仁笑颔之。
袁氏内眷,平时骄奢侈佚,已达极度。饮食服御,在在务求精美。虽千金购一物,百金供一餐,亦所弗恤。袁氏亦决不过问。即知之,从弗责其太奢。然其中持躬节俭,尝以忠言谏劝者,厥惟其次女淑顺。淑顺为袁之三妾所出,性颇贞洁,衣履朴素,绝无嗜好,而事事能识大体。及长,适贵州巡抚沈□□忘其名之子为室。逾年,婿患瘵疾殁。淑顺遂赋寡鹄。以不惯居婿家故,乃归宁母家。初,犹年余一返省翁姑,继即长此不归矣。先是,淑顺在室时,袁氏家政悉女为之主持部署,一切井井有条。即出纳之资,其大权皆畀诸女手。酌盈剂虚,调度有方,决无度支竭蹶之虞。以故,于夫人甚嘉赏之。及女归沈氏,袁氏内部财政纷如乱丝,无从着手整顿,于夫人顿失左右手。会淑顺既孀,于乃与女商,使其常居母家,为己指臂助。女恐其翁姑弗许,于夫人邀于袁函致沈某,沈竟首肯。女遂得依父母以终焉。女居,恒不与男子通款洽。即其弟昆与仆从,亦不轻易共语。毁容,弗事妆饰,虽二十许,人望之若老妪也。遇事能持正,即父母有奢侈过当处,能侃侃而进忠告。
不听,则继之以泣。袁氏常以女汲黯呼之。时袁之姬妾綦多,竞争艳妆,各出心思以求胜。淑顺大不谓然,请于袁,谓:“若辈逐逐群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难保无非礼之举动,当有以预防之。”袁以耳目弗能周详是虑。女力任,其可愿负监察之责。诸妾衔之甚。于是私相计议,共谋抵制之策。顾淑顺无瑕疵之可指,众又钦佩无艺。遂变姤忌而为畏敬,凛凛然有戒心矣。适洪姨有婢女曰荷香者,潜与某仆私,且有娠矣。淑顺微窥其秘密,告诸洪姨,请婢仆并逐之。洪姨意存左袒,力言婢素守礼义藩篱,不致有荡检逾闲事。女知洪姨为婢讳,弗与较。转白之于夫人。于夫人亟解之。曰:“兹事甚微,无论其无确凿之佐证也。即有之,亦不足为异。”淑顺艴然曰:“婢仆苟合,原无关于大体。然特恐此端一开,彼同侪咸起而效尤之。儿窃虑吾袁氏通德之门,变为藏垢纳污之所矣。不甯惟是,彼淫人者,必挟一贪得无厌之心。渠今日私一婢,他日希望必更于婢之上而求达目的。万一侥幸尝试,为问若辈果能坚贞不为所动乎?纵使无中篝之丑,然留此狡仆淫婢,殊足为全体名誉之玷。设为外人知者,又安知不飞短流长,任情污蔑哉!
儿即小见大,不得不严惩此二人,以儆其余。此举儿势在必行。
“于夫人弗能辩,命之全权行事。淑顺乃使人缚仆至,数其罪而鞭之,已而逐之出。更招荷香之母至,嘱之领女返,俟分娩后另行择配他人。一时,袁之诸妾咸称女措置得当焉。又袁氏为民国元首时,凡妻妾子女,各有月薪。以淑顺纪纲家事,于应给之常薪外,更增百元以酬其劳。女即以此金赏给婢女仆妇中之勤劳谨饬者。府中度支,袁定有条例:每日不得过五百元。
女毅然独梗其议,谓逐日杂费何需此多金,乃为之立预算表,撙节而减省之,缩短至三百元。且因应绰有余裕,决无不足之虞。袁极嘉其能。比袁帝制自为,女力劝乃父,所言能持大体。
袁以民意趋向君主为辞。淑顺曰:“儿逆料民意未必如此,是必为金钱与势力所歆动而胁迫耳。儿别无他虑,恐二三佥壬宵小,妄存攀龙附凤思想。以为他日子孙富且贵也,故百出诡词以蒙混父也。顾儿系女流,罔知国家大计,兹事父其三思之。
“袁谓其语有至理,虽未能采用,然颇惮其戆直。每届女言及兹事,辄以他语乱之。又阴嘱诸妾凡关于帝制问题,事无钜细,不令闻知。女亦明知其意旨,因不与乃父面。及闻袁改元洪宪,女告于夫人曰:“儿将归沈氏去矣。”光复后沈已挈眷返湖南原籍于夫人力挽之,不可。曰:“儿报父之心尽矣。”因毅然束装首途,乘京汉车南下,途次汉皋,猝膺重疾,假逆旅以安被袱。其仆从为之延医诊疾,卒无效,迳殁於歆生路福昌旅社。仆急电京,袁颇伤感。乃使其三子克良赴汉为女治丧,更盘柩至湘,与沈子合葬焉。
袁氏第三女名淑婉者,叶氏所出也。美姿容,风致绝世。
当时有安琪儿之称,实为姊妹中之翘楚。顾其风流自赏。不拘小节,喜于女界交际社会上崭然露其头角。如沈佩珍、朱三小姐皆彼闺中良好伴侣。而剧社、餐馆、游戏场等处恒有其足迹焉。其母叶氏以彼过肆放诞,曾严词禁阻之,淑婉亦弗听也。 年十六,有某官倩褰修议婚,然彼自视过高,目无余子。谓当世富家儿实不足耦己。辄向其母力梗其议。以故,及笄后尚未字人。会叶氏届四十初度,故例,袁氏姬妾,凡值寿辰,袁及于夫人各给二百金为庆祝仪,更设家宴以饷之。而姊妹行指众姬妾而言亦各致馈赠有差。大率视平昔之感情如何,定赠礼之多寡耳。淑婉以母氏伺袁多年,且所生子女较他妾为多,兹值诞辰,当踵事增华,以博乃母欢心。于是自出资一千金助叶氏筵资,遂大开盛馔,招集一般女友齐来祝嘏。又要沈女士延蜀中某各士撰一寿序,乞前清殿撰夏同和书写,以增光彩。
闻两项笔资约费五百余金,皆淑婉自解己囊也。于夫人大不谓然,以为吾家一姬人做寿竟如此辉煌,未免越分。因白诸袁,令其禁止。袁以宠爱叶氏故,乃婉言拒之。于夫人忿怒已极,乘其宾客在堂时,喝令侍从摘取寿屏下,将投之火。叶氏素纯谨,弗敢与辩,第悔恨而已。不料淑婉挺身而出,与于夫人大开谈判。谓:“此项寿文乃他人所公送者,嫡母苟不以为韪,盖向制文者兴问罪之师,胡必与吾母为此不情之举?”于夫人怒其语言强硬,拟执淑婉,按照家法处置。淑婉不服,呶呶据理争执辩论移时。嗣经座客为之调解,始幸免冲突。淑婉即悻悻自去,诸女宾亦不欢而散。于夫人积愤无可发泄,乃迁怒於袁,谓其袒妾女忤己,致夫妇间又生勃谿。叶氏服礼认过,事遂寝。袁氏四女淑贞,第四妾所出也。为人厚重不佻,且于德容言工四大端无或缺一,袁氏甚溺爱之。谓此女他日必能载福,今而后,当为之善择嘉偶也。女事事善解人意,且立言最得体。 袁氏姬妾中时有勃谿诟谇之事发生,但得女一言调和,其纷无不立解。以故,诸妾咸乐与女近。袁与杨杏城本为中表亲,会于夫人五十寿辰。杨之夫人挈其子女来祝嘏。一见淑贞,觉其端庄整肃,大加激赏。明日,倩冰人至,为淑贞执柯。盖杨有一子,年近弱冠也,袁夙知杨子乃洒然一裙屐少年,且卓荦有大志,兹闻欲聘己女为室,乃以戚谊名义邀杨子饮宴。席间,与语杨子,应对有方。袁喜。退谓其眷属曰:“若子真千里驹,足为吾女匹也。”相攸既定,遂与之联姻。未几,袁氏将称帝,满拟淑贞以公主礼下嫁杨氏子。不料大宝未登,袁竟溘然长逝。
淑贞未克如愿以偿。是亦极可怜而又极可笑者矣。 阅者诸君亦记忆袁氏为民国元首后,曾以其爱女与清前帝溥仪联姻之事乎?盖此女名淑兰,乃袁之第六女,亦八姨太叶氏掌珠也。初,淑兰生时,其两脚底有红痣二,袁谓是女必大贵。嗣遇一著名星相家,袁使之为淑兰观相星者,正容谓其他日为帝王妃。袁以其揄扬过当,一笑置之。迨袁为民国总统,对于溥仪欲施以实行监督主义,又恐为舆论所攻击。于是思得一策,莫如以女妻之,则已与溥仪有翁婿关系,即从而严格的监督之,他人不得议其后也。其以淑兰偶彼者,盖欲符当日星者之言耳。闻订婚之时,淑兰年甫八龄,而憨跳掷,不类大家女。其婢女尝戏呼之曰“贵人”。无何,袁氏欲为帝,家人又戏谓之曰:“汝夫为已退位之皇帝,汝父又为将践位之皇帝,汝实是双料贵人也。”其言亦颇滑稽云。上述系指与袁之帝制有关系者而言,其余如淑缇、淑瑾、淑珍、淑梅、淑芸、淑玲、涉英等十一人,皆为袁氏诸妾所出,以无事实可纪,故从略焉。
综而计之,袁氏妻妾十六人,子十五,女十四,孙七,可谓占尽人间多男之福矣。昔郭汾阳五男二女,俗称其为古今不可多得。然以之例袁氏,恐亦黯然无色。盖欲记洪宪宫闱秘事,不得不先叙其家庭历史,故泚笔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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