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事实》卷三

卷三

○诏书  太宗尝为手诏,戒陈王元僖等,曰:“朕周显德中,年十六时,江淮未宾,

  从昭武皇帝南征战,军屯扬、泰等州,数与交战。朕虽年少,擐甲胄,习弓马,

  屡与贼军交锋,应弦而踣者甚众,行伍皆见。太祖驻兵六合,得知其事,拊髀  大喜。十八,从周世宗及太祖下瓦桥关、瀛、莫等州,亦在行阵。洎太祖即

  位,亲讨李筠、李重进,朕留守帝京,镇抚都城,上下如一。其年蒙委兵权,岁

  余,授开封尹,历十六七年,民间稼穑、君子小人,真伪无不更谙。即位以来十  三年矣,朕持俭素,外绝游田之乐,内鄙声色之娱,真实之言,固无虚饰。汝等

  生于富贵,长自深宫,民庶艰难、人之善恶,必是未晓。略说其本,岂尽予怀!

  夫帝子亲王先须克己励精,听卑纳诲。每著一衣,则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

  夫。至于听断之间,勿先恣其喜怒。朕每亲临庶政,岂敢惮于焦劳礼接群臣,无

  非求于启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长,乃可永守富贵,以保终吉。先贤有言曰:

  ‘逆吾者是吾师,顺吾者是吾贼。’不可不察也。”

  真宗初为开封尹,既入对,上谕以理民之道,曰:“夫政教之设,在乎得人

  心而不扰。欲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诚信;欲不扰,莫若镇之以清净。先圣有言曰:

  ‘抚我则后,虐我则仇。’无越于此。苟抚养得宜,虽虎狼亦当驯扰,况于民乎

  文王语太子发曰:‘吾所以得民心者,盖童羊不杀,童牛不使。’以是仁爱,四

  海归心,祚延八百。”他日,复对宰相语其事。吕蒙正曰:“晋、汉之世,君臣

  疑间,封疆狭隘,民苦残暴。史弘肇辈非理杀戮,都市之内横尸流血。当时议者

  曰:‘如是为国,其能久乎’果运祚短促,奸臣窥伺。清净为理,诚如圣旨。”

  仁宗景?元年四月,诏曰:“织文之奢,不鬻于国市;纂组之作,实害于女  工。朕稽若令猷,务先俭化。深维抑末,缅冀还淳。然犹杼轴之家,相矜于靡丽;

  衣服之制,弗戒于纷华。浮费居多,逾侈斯甚。宜惩俗尚,用谨邦彝。内自掖庭,

  外及宗戚,当奉循于明令,无因习于?俞风。其锦背、绣背及遍地密花、透背段

  子,并宜禁断。西川岁织上供者亦罢之。”  上尝谓近臣曰:“圣人治世,有一物不得其所,若己推而置诸死地。羽虫不  伤,则凤凰来;毛兽不伤,则麒麟出。比闻臣僚士庶人家多以鹿胎制造冠子,及

  有命妇亦戴鹿胎冠子入内者,以致诸处采捕,杀害生牲。宜严行禁绝。”乃下诏

  曰:“冠冕有制,盖戒于侈心;は卵无伤,用蕃于庶类。惟兹?鹿,伏在中林,

  宜安濯濯之游,勿失呦呦之乐。而习俗所贵,猎捕居多,既浇民风,且暴天物。

  特申明诏,仍立严科,绝其尚异之求,一此好生之德。宜令刑部遍牒施行,应臣

  僚士庶之家不得戴鹿胎冠子,今后诸色人不得采杀鹿胎并制鹿胎冠子。如有违犯,

  许人陈告,犯人严行断遣,告事人如告获捕鹿胎人,赏钱二十贯;告戴鹿胎冠子

  并制造人,赏钱五十贯,以犯人家财充。”自是鹿胎无用,而采捕者亦绝。  政和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奉御笔:“礼以辨上下,定民志。自秦汉以来,礼

  坏不制,富人墙壁被文绣,倡优僭后饰。当时士之贤者至于太息,时君世主亦莫

  能兴。卑得以逾尊,贱得以凌贵,欲安上治民,难矣!比裒集三代鼎彝?簋盘?

  爵豆之类,凡五百余,载之于图。其制作而所尚之象,与今荐天地飨宗庙之器无

  一有合。去古既远,礼失其传。夫祭以类而求之,其失若此,则岂能有格乎已诏

  有司悉从改造。若宫室车服冠冕之度、昏冠丧葬之节、多寡之数、等杀之别,虽

  尝考定,未能如古,秦、汉之弊未革也。夫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今

  无礼以齐之而刑施焉,朕甚悯之。可于编类御笔所置礼制局,讨论古今沿革,具

  画来上,朕将亲览,参酌其宜。蔽自朕志,期在必行,革千古之陋,以成一代之

  典,庶几先王,垂法后世。”

  宣和二年六月十七日,奉御笔手诏:“国家承祖宗积累之休,民物阜安之久,

  礼乐明备,法具令完,是宜嘉与四海之人,同臻逸乐。而迩岁侥幸浮伪者众,爵

  禄冗滥,政令猥并,竭天下赋入之常,殆不能给。当宁慨念,宵旰不忘。属考先

  王立政立事之经,绍元丰诒谋之重。至于逾其名分、冒滥过甚者,稍加裁定。所  以抑侥幸,澄浮伪,垂裕无穷,盖非五季镌削之计。而怀奸之士尚敢造言惑众,  唱为裁损之说,规欲动摇。夫以三省、枢密院之近,纲纪所自出,而额外吏职逾  先帝官制者几四百员,冒带阶官自朝奉大夫至中奉大夫者五十人,保引入省院者

  至千有余员。神霄一司,无所责任,而置吏逾四百五十人。国用之匮,顾有自矣,

  虽欲不汰可乎咨尔臣子,其体兹意。自今有敢妄议朝政,鼓惑众听,意在朋比为

  奸,及奉承诏令观望稽滞违戾者,有官职人并以编置,余杖脊流配。仰御史台弹

  奏,开封府察治,仍出榜朝堂。故兹亲加诏谕,师听无渝。”

  诏三省依元丰成宪。宣和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御笔手诏:“神考若稽古制,

  正名百官,以贻休于万世。眷言三省,稽决政事,维持纪纲之地。凡命令之出,

  所以审议行者,必由此焉。是以有诏曰:“中书揆而议之,门下审而覆之,尚书  承而行之。有不当者,自可论奏。事无巨细,遍经三省,无出一己,使擅其权。  属政和而建议者,遂以尚书令仆之名易之公相,凡三省之务悉总治之。后复以公

  相厅为都厅而领三省,则初未之革,使神考垂裕不刊之典,夺于权臣自营之私,  良用怃然。朕嗣守丕业,率循旧章,夙夜于兹,大惧弗克祗绍。常谓坐而论道于

  燕闲者,三公之事;作而相与推行者,宰辅丞弼之职。今居三公论道之位,而总

  理三省众务,使宰辅丞弼殆成备员,殊失所以绍述宪章之意。可于尚书省复置尚

  书令,虚而不除,三公止系阶官,更不总领三省。若曰佐王论道,经纬国事,则

  三公其任焉。三省并依元丰成宪,毋复侵紊。敢辄议者以大不恭论。若昔大猷,  是正邦典,朕庶几无愧于前人。播告中外,咸知朕意。”  ○圣学

  太宗笃好儒学,尝览前代修文殿《御览》、《艺文类聚》,门目繁杂,失其  伦次,乃诏翰林学士李?、扈蒙、知制诰李穆、右拾遗宋白等参详类次,分定门  目,编为《太平总类》一千卷。俄改为《太平御览录》。又谓稗官之说或有可采,

  令取野史传记、故事小说,编为五百卷,赐名《太平广记》。

  太宗尝谓侍臣曰:“朕万几之暇,不废观书,见前代帝王行事多矣。苟自不

  能有所?刂裁,全倚于人,则未知措身之所。”因言宋文帝恭俭而元凶悖逆,及

  隋杨素邪佞、唐许敬宗谄谀之事,侍臣耸听。苏易简曰:“披览旧史,安危治乱

  尽在圣怀,社稷无穷之福也。”

  上览《兵法阴符经》,叹曰:“此诡诈奇巧不足以训善,奸雄之志也。”至

  论《道德经》,则曰:“朕每读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尝

  不三复以为规戒。王者虽以武功克敌,终须以文德政治。朕每日退朝,不废观书,

  意欲酌先王成败而行之,以尽损益也。”  上读《老子》,语侍臣曰:“伯阳五千言,读之甚有益,治身治国并在其内。

  至云‘善者吾亦善之,不善者吾则不善之,’此言善恶无不包容。治身治国者其  术如是,若每事不能容纳,则何以治天下哉!”

  太平兴国八年,上顾宋琪、李?等曰:“朕因思闾里间,每日焚香,祝天子

  万岁,次大臣眉寿。朕与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亿兆人之祷”宋琪曰:“臣

  等蒙陛下不次擢用,又承戒谕,岂敢为不善之事以负宸恩惟思公勤庶补万一,咸

  再拜谢。”

  太平兴国九年,太宗谓宰相曰:“朕每日所为自有常节,晨间视事既罢,便  即观书,深夜就寝,五鼓而起,盛暑尽日亦未尝寝。乃至饮食,亦不过度。行之

  已久,甚觉得力。凡人食饱无不昏浊,傥四肢无所运用便就枕,血脉凝滞,诸病

  自生。欲求清爽,其可得乎老子曰:‘我命在我不在于天。’全系人之调适。卿

  等亦当留意,无自轻于摄养也。”

  真宗即位,每旦御前殿,中书、枢密院、三司、开封府、审刑院及请对官以

  次奏事。辰后入宫尚食。少时,出坐后殿阅武事,至日中罢。夜则传侍读、侍讲

  学士,询问政事,或至夜分还宫。其后以为常。

  龙图阁直学士陈彭年因次轮对儒术污隆、君臣难易之要,上曰:“朕每念太

  祖、太宗丕变衰俗,崇尚斯文,垂世教人,实有深意。朕谨遵圣训,绍继前烈,  庶警学者。人君之所难由乎听受,人臣之所不易在于忠直。其或君以宽大接下,

  臣以诚明奉上,君臣之心皆归于正,上下之际靡失厥中。直道而行,至公而遇,

  此天下之达理。先王之治犹指诸掌,孰曰难哉”因作二论示之。

  上谓近臣曰:“朕听政之外,未尝虚度时日。探测简编,素所耽玩。古圣贤

  奥旨有未晓处,不克废忘。昨置侍读、侍讲学士,自今令秘阁官每夕具名闻奏,  朕欲召见,得以访问。”其后每当直,或召对,多至二三鼓方退。  上尝谓王旦等曰:“经史之文,有国家之龟鉴,保邦治民之要,尽在是矣。

  然三代之后典章文物、制度声名,参古今而适时用,莫若《史》、《汉》。学者

  不可不尽心焉。”旦曰:“孔子于周衰历聘诸国,退而删诗书,定礼乐,以五常

  之道,垂万世法。后之王者,虽上圣必师范之。古人云:‘生民以来,未有如夫

  子者。’盖以此也。如云志在《春秋》者,诚欲以褒贬笔削为终古诛赏之法,使

  乱臣贼子观而知惧。兹立教之深旨,为国家之大要。自司马迁为一家之书,盖知

  《春秋》凡例不可继,故曰纪、曰书、曰世家、曰列传,惩劝之微旨在焉。班固

  而下不得其意,但词采而已。”上曰:“夫子之道,不可斯须而舍。迂儒或言尧、

  舜之时无夫子亦治,此浅识之甚,殊不知夫子之道,尧、舜之道也。故曰:‘祖

  述尧、舜,宪章文、武。’又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其惟尊尧而宗舜。

  所谓夫子之道,与尧、舜无异也。”

  上尝谓近臣曰:“古人多言祷神可以延福,未必如此。能行好事,神必福之,

  如《礼记。世子篇》注云:‘文王以忧勤损寿,武王以快乐延年。’其圣经之旨  必不如此,盖注皆不思之甚也。文王焦思劳神以忧天下,岂得减寿夏禹焦劳,有  锡圭之瑞而享国永年。大约帝王能忧人之忧,不自暇逸,岂无感应值成注此,颇

  不近理,安足为之鉴戒!朕尝与邢?论之,?不能对。”

  右正言知制诰朱巽专对言:“朝廷命令不可屡有更改,自应陈述利害。改张  法制者,望先委有司详议。其经久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止之,庶几张纲纪  以绝分争。”上顾宰臣曰:“此甚识体。且事之可否,报政之地所宜尽言无隐。

  惟贵君臣道合,若上下同心,何忧不治!今四方无虞,赖卿等慎守经制。若一事

  遽行则攀援重臣,词说竞起,处置颇难。是知今所施行,不可不慎。至若言事利

  病,轻为厘革,初则皆以为当,后则翻成有害,及复正其事,乃是朝令夕改,此

  事允当执守。《书》云:‘慎乃出令,令出惟行。’此之谓也。”上又曰:“莅

  官之人,不可太宽,致成弛慢,亦不可过求人之罪,务于烦扰。”王旦曰:“古  人有言:‘法出而弊作,令下而奸生。’宽则民慢,陷法者多,亟则民无所措手  足,正为此焉。”上深然之。

  治平元年,祖无择知制诰,献《皇极箴》。诏奖之。

  治平三年二月辛丑,命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司马光编集历代君臣事迹。于是

  光奏曰:“臣自少来略涉群史,窃见纪传之体文字烦多,虽以衡门专学之士,往

  往读之不能周浃,况于帝王日有万几,必欲遍知前世得失为未易。窃不自揆,常

  欲上自战国下讫五代,正史之外,旁采他书。凡关国家之兴衰,系生民之休戚,

  善可为法,恶可为戒,王者所宜知。略依《左氏春秋传》体,为编年一书,名曰

  《通志》。其余浮冗之文,悉删去不载,庶几听览不劳而闻见甚博。私家区区,

  力不能办,徒有其志,久而无成。?曾以战国时八卷上进,幸蒙赐览。今所奉诏

  旨,未审令臣续成此书或别有编集。若续此书,欲乞一以《通志》为名。其书上

  下贯穿千有余载,固非愚臣所能独修。伏见韶州翁源县令刘恕、将作监主簿赵君  锡,皆有史学,为众所推。欲望差此二人与臣同修,庶早成书。”诏从之,而令  接所进书八卷编集,俟书成取旨赐名。其后君锡父丧不赴,命太常博士、国子监

  直讲刘?代之。

  元丰七年十二月戊辰,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五代纪》三十卷。

  自治平三年置局,每修一代史毕,上之。至是书成,总二百九十四卷,目录、考

  异各三十卷。上谕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悦《汉纪》远矣。”辅臣请

  观之,遂命付三省,仍令速进入。以光为资政殿学士,降诏奖谕。

  范祖禹曰:“神宗皇帝即位之初,多与讲读之臣论政事于迩英,君臣倾尽无

  有所隐。而帝天资好学,自强不息,禁中观书或至夜分。其励精勤政,前世帝王

  未有也。自熙宁至元丰之末,间日御经筵,风雨不易。盖一遵祖宗成宪,以为后

  世子孙法也,可不念哉!”

  ○御制

  太宗皇帝御制《太师、魏国公、尚书令、真定王神道碑》:唐尧在位,圣贤

  谓之叶符;虞舜得人,天地以之开泰。八方理定,千载会昌,必旌柱石之材,以

  观其壮节;盐梅之寄,以济其和平。是故应运握图,明王圣帝受天宝命;开国承

  家,无不用忠确间世之臣;光辅基业,股肱心膂之士共同甘辛。万代通规,一时

  遭遇。保全令德、克荷洪勋者,其故真定王普之谓矣。王姓赵氏,字则平。其先

  颛顼之裔,佐禹平水土,是谓柏翳。帝尧赐姓曰嬴氏。造父其后也,有功于周穆

  王,受封于赵。周德下衰,叔带去周、适晋,六卿取晋,遂开国焉。今为常山人

  也。王蕴人伦之风概,禀山岳之仪型。晦而不彰,宽而无挠,竭其诚志,有始有

  终,无善不藏,非义勿取。顷自我太祖从周世宗南平淮甸,水陆兼行,龙虎震威,  号令始发,捷如影响,冥契神人。是时,擒其伪将皇甫晖于滁上。王时为郡之参

  佐,断事明敏,狱无冤者。太祖闻名,召见与语,深器之。洎后太祖仗钺左冯,

  因辟为同州节度推官,历华台、许田、濉阳三镇从事。其在幕府也,恭敬畏慎,

  尽竭赤诚,夜思昼行,勿矜勿伐,可谓龙吟虎啸,云起风从,如怀万顷之陂,遭

  遇承平之会。太祖光宅天下,龙跃商丘,知有佐时之才,早定君臣之契,擢为谏

  议大夫、枢密学士,仍颁金紫以荣之。是岁,上党帅李筠叛,太祖将议亲征,委

  之留守,调发军实。王以为圣上躬擐甲胄,臣子宜效驱驰,乃陈恳上言,乞扈从

  銮辂。洎中途进策,曰:“陛下初登宝位,应天顺人,将制骁雄,光耀神武。兵

  机贵速,不尚迂迟。若倍道兼行,掩其仓卒,所谓自天而下,不战而成擒也。”

  太祖深纳其言,举兵速进,未诣长平,李筠果拥众出战。于时灵旗指寇,勇士齐

  心,叛帅自焚,余党就戮。旋又维扬帅李重进包藏祸心,阻抗王命。太祖便殿召

  对,问攻取之策,王筹其缮修孤垒,倚恃长、淮,而士卒离心,资粮乏绝。以顺  讨逆,动必成功。太祖深然之,乃亲御六师,长驱淮、楚,不逾数月,果尔荡平。

  驾回,酬其功赏,阶授金紫、加太保,充枢密使,仍赐功臣之号。爰自累代以来,  朝廷多故,诸侯专制,兵甲乱常,加以僭伪未平,师旅未备,余风未殄,思有以

  革之。王以庶务草创,深惟远图,利害靡不言,纤微靡不达,忠尽其力,言无转

  规,启心不疑,振举风俗。故得遐迩悦服,政令惟新,皆其功也。乾德中,拜门

  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因之大用,出于流品矣。我太祖观其才智,凡事责

  成。既升近密之权,可观立功之效。英声为之间出,文物为之复兴。戮力同心,

  如石投水。固已萧、张让行,姚、宋推功,鱼水之欢,未足为比。惟诚惟信,少

  是少非。易攵历艰难,上副弼谐之任;明哲兼济,聿臻命世之才。忠顺其言,纯

  诚克著。恢张出之于人表,翊戴以助于康平。徇公灭私,不忘片善,用心合道,

  逆邪求知—宝六年,太祖以王始佐创业,克志升平,伐罪吊民,开扩疆土,下西

  蜀,平南越,擒吴会,来北戎。威德绥怀,无远不至;云龙际会,大通合符。十

  有余年矣,知无不为,甚烦神用,务均劳逸,以优荩臣。寻授太傅,佩相印,持

  节河阳。洎朕嗣守丕图,勤修庶政。腹心之寄,中外攸同。特授太岳宫,使相如

  故。乃眷并、汾,民坠涂炭,戎车一驾,逆垒宵降。既静妖氛,爰覃爵赏。改太

  子太保,增加井赋,北连朔峤,东尽海?,禹穴唐郊,尽为王土。朕尝念往年之

  旧德,褒赏辅弼之殊勋。帷幄之谋,明于果断,思置之左右前后,任以耳目股肱。

  粤自藩垣,入居廊庙,久竭弼谐之道,更资调燮之能,遂征授守司徒兼侍中、昭

  文馆大学士。三阶已正,百度惟贞,忧国忘家,直亮在意。常诫诸弟诸子,以为

  受宠逾分,富贵逼身,一领名藩,再登上相,以身许国,私家之后,吾弗预焉。  尝念顷自宥密升于宰辅,出入三十余年,未尝为亲属而求恩泽,尔等各宜砥砺,  无尚吾过。故自始至末,亲党无居清显者。昔《春秋》美晋大夫羊舌?‘谋而鲜

  过,惠训不倦’,王复有焉。八年,以襄、邓之俗,狱讼攸烦,惠彼疲民,寄之

  元老,下车布政,乡闾阜安。事有未便于民者削而去之,利于民者举而行之。豪

  猾畏威,鳏寡怀惠。暨改辕襄、汉,民之去思,如失父母时也。得病于南阳,经

  年未差。就移汉水,重镇便藩。常思报主之诚,每怀忧国之忠。乃心王室,时有

  箴规。上表引唐姚元崇十事,陈古今治乱之由,极人臣献纳之意。兴怀慷慨,词

  甚激切,揣摩时事,居安虑危,此又其忠荩也。朕以历代?田,其礼久废,劝农

  务本,其可忽诸乃命有司举行旧典,改元布庆,帝载惟熙,造膝沃心,惠我耆德。

  而王久违宸?,思拜阙庭,既累进于直言,宜载践于寝庙。复授太保兼侍中、昭

  文馆大学士。居云霄之上位,擢列辟之崇资。烛幽明而无怠无荒,报恩荣而可大

  可久。刑政之务,知无不为。功绩播于谋猷,群庶谓之明哲。献替之职,理事皆

  通。不惮劬劳,夙夜匪解,可以传闻清世,书于简编。而连岁之间,风疾频发,

  愿避贤者之路,乞归闲散之官。朕以勋旧之臣,方深倚注,命驾临问,涕泣兴言。  齿发虽衰,こ瘵未退,荷天之宠,力所不任。特授太保兼中书令,洛阳留守。又

  经岁,疾势转深,上表坚乞退避。以禳灾眚,勉强诲谕。志不可夺,乃册拜守太

  师,进封魏国公,就便颐养。太医中使,不绝于路。?望有瘳,别加殊渥,岂期

  美?,王遽弥留!以淳化三年七月十四日薨于洛阳之私第,享年七十有一。朕览

  表,惊嗟悲恸累日,不待巫祝桃?,亲临其丧,赙服举哀,辍视朝五日。遣右谏

  议大夫范杲持节策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特赐谥曰忠献。吊祭?赠之数并给加

  等,以尽君臣之礼焉。四年二月,命有司备卤簿,葬于洛阳北邙之原,而合?

  焉。呜呼!梁木斯坏,哲人云萎。若济巨川,予将安寄王性本俊迈,幼不好学,

  及至晚岁,酷爱读书,经史百家常存几案。强记默识,经目谙心,硕学老儒,宛

  有不及。既博达于今古,尤雅善于谈谐。马伏波词辨分明,杜征南手不释卷。见

  事而敏,抱器自然,壮志无穷,日新其德。许国常存于怀抱,令誉以至于名彰。

  其为子也,孝养于亲,动不违礼。友爱于昆弟,严慈于子孙。其仕于公也,奢俭

  酌中,贞忠许国,名器能守,谦卑益光。茂德崇勋,辉映朝列,宠遇之盛,古今  罕闻。自再入庙堂,时陈规谏,负荷重寄。常怀启沃之心,竭输忠忱,以待公家

  之事。有万石君之周慎,孔光之谨命,管、葛之智略,房、杜之经纶。举而兼之,  斯谓全德。朕于早岁,尝与周旋。而节操有恒,始终无玷。荷台铉之任,处辅弼  之司,既集大勋,荐膺典册。纪其功烈,宜在旗常。昔唐、虞之得皋、夔,夏、  商之任虺、益,有周以闳、散佐佑,炎汉以萧、曹弼谐,用能寅亮帝谟,缉熙庶

  绩。俦庸比德,今其胜哉!天不?遗,予何自律乃迹其景行,勒之鼎彝,昭臣范

  于将来,庶令名之不朽。铭曰:应运开国,股肱任贤。委以心腹,操执弥坚。实

  犹令德,王猷周旋。裨赞明圣,厥位名传。信任得人,方言柱础。鱼水同心,君  臣盛美。夜寐夙兴,有终有始。进思尽忠,见义从矣。退思补过,器识安闲。攀  龙附凤,备历艰难。纵横志大,接对温颜。官崇荐陟,善恶之间。近密公朝,与

  夺非类。禀性怀柔,区别利害。践扬贵职,绰有奇才。经纶宠异,学识通该。赫

  赫皇猷,恭恭近侍。任以机权,宠彰名器。启沃王命,业茂勋嵩。南征北伐,平

  荡奸雄。日侍冕旒,情伪明察。假仗天威,好生恶杀。若闻喧骇,事不忸怩“为

  国重,制断临时。性直如绳,酌中如砥。孝悌于家,简编信史。惟公之德,间代

  英灵。非义不理,庶务乃馨。积善夤缘,敦厚必显。文教潜敷,声闻自远。殊勋

  表信,追思念功。素推臣节,泽被无穷。奇士挺生,民安俗阜。允洽克从,礼让  规矩。悲风飒飒,夜杳冥冥。咨嗟永隔,精魄长扃。丧此贞纯,曷终暮景。魂影

  已沈,去路斯永。庙堂师傅,丘垅幽泉。勒铭翠琰,不胜潸然。

  《西京崇福宫记》:崇高之奠洛邑,望之巍然,峻极于天,号称中岳。夏之

  兴也,祝融降焉。自三代以来,罔不祀事。深林巨谷,阳舒阴惨。有木有草,食

  者不昧。变化不测,厥惟福壤。昔我章圣齐明寅畏,格于上下。文思武定,以底

  丕平。大中祥符间天下无事,祠祀天地山川,举典则以治神人。顾山川之神足以

  纪纲天下者,非致隆备物以昭崇极,则不足以称,由是册尊嵩岳曰中天崇圣帝。

  嵩旁观曰太一,唐高宗所立,自唐迄今,历岁数百。天禧中,章献明肃皇后斥奁

  具,葺而治之,更宫名曰崇福,且置殿曰会元,以严后土元天大圣后之象。仁祖

  天圣、景?之际,永怀章圣皇帝建宝祥之殿,以奉ㄧ容,而塑章献明肃皇后于殿

  之西阁。于是山川之嘉气,爰聚爰宅。而王畿之西,琳宫真馆,神圣所依,崇福

  为之冠。元丰改元,岁在戊午。钦慈皇后被遇神考,深惟继承之重,天下之大本。

  夙闻嵩岳多神异之纪,而嵩旁之宫,得太室涧之胜,有灵明??之实,独崇福为

  第一。乃因阿保富氏,俾族子永和赍持香币,有祷于会元之神。神享其请,赐以

  吉卜,再卜袭吉。越四年,壬戌冬十月,是生朕躬。明年三月,又遣永和自京师

  命羽流盛芳,荐以伸昭报。又十有七年,当元符之庚辰,朕入继大统,获承至尊。

  询谋往昔,留恋秘宇。而增隆之典,废缺弗讲,图像之威,黯昧就灭,榱桷之制,

  腐剥挠折,殆非所以振显神之大庇。而仰当我烈考钦慈在天之灵,爰敕有司于始

  生之辰,增度道侣。而本始之元,四序之首,候届炎律,岁遘履端,衍宝?之徽

  言,启仙科之静供者阅月而后止。黄金之饰,瑰丽之器,皆尚方所作。百具用修,

  盖元符庚辰之五月、崇宁癸未之九月也。大观元年丁亥,复诏洛师侈宫楹而大之,

  革故取新,华洁完固。万役不出于民,一费不取于官,庀工予财,悉自内府。三  年三月工告讫,百辟卿士咸曰休哉!必有金石刻,以纪本末而垂无穷。朕恭念钦

  慈皇后为天下之母,育天下之君,而不得致天下之养。兹用夙夜,震悼于心。若

  乃仪式刑神考之训,继其志,述其事,以绍先烈,庶几乎得四海之欢。以事宗庙,  于以显亲,于以扬名,孝之本也。眷求庆源,想像嗣服。昭答灵贶,肇新宝构,

  以示无忘。朕亦安敢忽诸初新兹宫,灵芝拱谷,产于万岁峰下,实会元殿之背。

  荐生嘉卉,贯芝同秀,世莫识其名者。凡三本,河南守上其事,宰臣率百官贺于  阁门外,天下悉以为瑞应。赖天溥临,于昭孝思。铺张声诗,传之百世,非朕孰

  宜为辞曰:“覆载定位,融结以类。维山岩岩,惟嵩中峙。爰有琳宫,在嵩之旁。

  佳气萃止,福源穰穰。在昔章圣,衣冠出游。惟时仁宗,世德作求。?仪穆穆,

  宝构奕奕。以安以宁,百神受职。于皇神考,克肖天德。既受帝祉,子孙千亿。

  钦慈方幼,长发其祥。神斯顾享,锡羡用光。念兹皇祖,厥猷翼翼。以保以承,

  是荷是式。缅怀钦慈,永言孝思。凡我有今,钦慈之为。作兹新宇,以报以祈。

  孝奉神明,天且弗违。灵芝拱谷,异名同秀。于昭瑞应,自天之?。追惟罔极,

  敢怠永久。刻文兹石,以昭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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